男女主角分别是曹朝阳高玉芬的女频言情小说《都重生了谁还拉帮套啊 番外》,由网络作家“喵二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徐二流子流着口水,连忙捞了一块牛尾骨,呲牙咧嘴的啃着。许久没吃过的肉味,让他的身子都有些发抖。“徐二,这都还没煮熟呢,你这人就是着急。”曹朝阳切了些土豆,放到了小锅里。数了数里边的牛尾骨,他回头道:“一共五块,这一块就算早上搬土坯我请你的了,剩下的四块,咱俩一人两块,你可别都吃了。”“知道,知道,你就放心吧,我徐二不是那样的人。”徐二流子吃的满嘴都是油。半晌,他咂摸着干干净净的骨头,实在忍不住,又捞了一块。“朝阳,这牛尾巴香,真是在太香了。”很快,这块骨头又被他啃得干干净净。土灶前,曹朝阳扭头看了他一眼。徐二流子有些心虚,决定不再吃了,剩下那块留着待会和土豆一块吃。嘴里淡淡的肉香味,勾的他难受得厉害。半晌,他实在忍不住,又把最后一块...
《都重生了谁还拉帮套啊 番外》精彩片段
徐二流子流着口水,连忙捞了一块牛尾骨,呲牙咧嘴的啃着。
许久没吃过的肉味,让他的身子都有些发抖。
“徐二,这都还没煮熟呢,你这人就是着急。”
曹朝阳切了些土豆,放到了小锅里。
数了数里边的牛尾骨,他回头道:“一共五块,这一块就算早上搬土坯我请你的了,剩下的四块,咱俩一人两块,你可别都吃了。”
“知道,知道,你就放心吧,我徐二不是那样的人。”
徐二流子吃的满嘴都是油。
半晌,他咂摸着干干净净的骨头,实在忍不住,又捞了一块。
“朝阳,这牛尾巴香,真是在太香了。”
很快,这块骨头又被他啃得干干净净。
土灶前,曹朝阳扭头看了他一眼。
徐二流子有些心虚,决定不再吃了,剩下那块留着待会和土豆一块吃。
嘴里淡淡的肉香味,勾的他难受得厉害。
半晌,他实在忍不住,又把最后一块捞起,啃了起来。
吃完之后,他回头心虚的看了眼曹朝阳,接着又伸向了锅盖。
“徐二,锅里的肉没你的份了,你要再动,我就剁了你的爪子。”
曹朝阳狠狠瞪向了徐二流子。
这个憨急货,当着他的面啃的满嘴是油,都把他肚子里的馋虫勾起来了。
肚子里咕咕叫着,此时他馋得直咽口水,不过还是强行忍住了。
牛骨还没炖烂呢,再煮一会才更好吃。
“朝阳哥?朝阳哥?”
屋外,响起了熟悉的女人声。
曹朝阳扭头看去,发现贾云秀戴着斗笠跑来了。
“朝阳哥,俺煮了些牛肉,偷偷给你拿了一块。”
贾云秀回头看了看,见没有娘的身影,这才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纸包。
小心掀开包裹的纸,一块酱色牛肉出现了几人面前。
曹朝阳耸了耸鼻子,只觉得香得厉害。
“云秀,这……这怎么好意思……”
“朝阳哥,你就拿着吧。”
贾云秀推到他的手里,接着好奇的走到灶台前,看向锅里煮的骨头。
此时锅里的牛骨头已经煮了很久了,表面已经孵出了一层油花子,不过看着不多。
“朝阳哥,这骨头你怎么吃呀?”
贾云秀仔细看了看,见里边什么佐料都没有,还有些奇怪。
“这些骨头是我用来准备熬牛油的,没想着啃着吃。”
“熬牛油?这骨头里能熬出牛油?”
贾云秀的小脑袋瓜已经懵了。
她啃过牛骨头、猪骨头、羊骨头,就是不知道骨头还能熬油。
“当然了,这些骨头里有骨髓,上边还有些筋头巴脑的,我估摸着至少能熬出一两斤的牛油出来。”
曹朝阳拿着牛肉凑近闻了闻,只觉得满是肉香。
这小丫头,弄得他眼睛都有点酸酸的了。
想想,他还有些奇怪。
上辈子这小丫头对他可没那么好,进了徐家的门之后,他可没少受这小妮子的冷言冷语。
唉……
就他上辈子那没出息的样,也不能怪别人。
“朝阳哥,俺就知道你选牛骨架,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那张宝成还说你傻,俺看他才傻呢。”
贾云秀凑在灶台前,耸着小鼻子,想看这牛油是怎么熬出来的。
过了一会,她待不下去了,这屋里两口锅烧着,实在太热了。
“朝阳哥,你这些牛骨头什么时候能熬好呀?”
“我估摸着得明早才成。”
“那行,俺明早再过来看。”
贾云秀挥了挥手,蹦蹦跳跳的往外走。
“云秀,谢了。”
“没事,朝阳哥,你趁热快吃吧。”
曹朝阳目视小丫头远去,这才切了切牛肉,准备好好吃一顿。
“你在家看好孩子,顺便把那些牛肝、牛肺煮了,我待会就回来。”
高玉芬懒得再跟这小心眼的男人吵了。
她挎着放牛肉的篮子,披着蓑衣,戴着斗笠,走进雨中。
“哎?哎?你拿着牛肉去哪?是不是去曹家?”
“高玉芬,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徐大愣子喊叫了几声,可外边的高玉芬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大步走出了家门。
他一下子没了力气,瘫在了椅子上。
“完了……完了……”
曹家。
搬回大铁锅,曹朝阳和徐二愣子便忙活了起来。
两人清洗好牛骨头,细心的捡起放到铁锅里。
一整副牛骨架,放到大铁锅里满满当当的,瞧着很是壮观。
徐二流子又拿着瓜瓢,往锅里添满清水。
曹朝阳坐在灶台前,也已经开始烧起了火。
“朝阳,你估摸着什么时候能熬好啊?”
徐二流子咽着唾沫,都快忍不住了。
“那可有的熬了,起码也得熬一晚上,等明天天亮才行。”
“什么?怎么要这么久啊?”
徐二流子顿时急了。
他现在想吃肉,都快馋疯了。
明天……明天他就得饿死!
“你着什么急啊?这么一大锅牛骨头,煮时间短了,那里边的牛油能出来吗?”
曹朝阳翻了一个白眼。
是的,他忙活了大半天,又是砍牛骨,又是砸牛骨,就是为了熬牛油!
这一整副牛骨架外表瞧着是没肉了,可里边的骨髓多着呢。
人人都嫌弃的牛骨架,在他这可是顶好的东西。
不过想要将牛骨头里的油熬干榨尽,时间短了可不成,最少也要熬一下午加一晚上,这柴火也得多准备些。
“哎呦,还得等到明早,我可不活了。”
徐二流子瘫在椅子上,脸上生无可恋。
曹朝阳摇了摇头,懒得理他。
拿起一把干柴,他又塞进了灶台里,现在刚开始煮,得火大一些。
过了一会,灶台上的铁锅还没煮开,两人却已经闻到了浓郁的牛肉香味。
徐二流子立马来了精神。
他站起身耸着鼻子,走到大锅前,随后摇了摇头,“不是这。”
循着肉香味传来的方向,他一步步走到房门口,看向了西边的张宝亮家。
旁边,曹朝阳塞了一把柴火,也走了过来。
不光是三哥家,此时整个村里,家家户户都飘起了肉香味,像是过大年一样。
也是,在这个年代,吃肉就是过大年了。
曹朝阳深深吸了一口,接着喃喃道:“真是没想到,张宝成这王八蛋,还做了一件好事……”
“哇!”
“曹朝阳,你赔我牛肉,赔我牛肉,我不活了。”
徐二流子彻底破防了。
闻着周围浓郁的肉香味,他眼泪都快下来了。
曹朝阳:“……”
看着徐二的样子,他还有点不好意思。
“咳咳,那什么,徐二,你着急什么急啊?”
“那不是还有半截牛尾巴吗?我瞧着已经泡了两个多小时了,现在正好,你赶紧洗洗,咱用小锅炖上。”
“对啊,还有牛尾巴。”
徐二流子顿时顾不得哭了。
他连忙奔回屋里,从水盆里捞出牛尾巴。
“你拿着刀剁成块,剁小一些。”
外边雨依旧下着,曹朝阳跑出去搬来了几块粗土坯,在屋门口搭了个简易的临时土炉子。
旁边,徐二流子也已经收拾好了牛尾巴。
他放进锅里添上水,端到炉子上就烧起火。
两人一个烧着大炉子,一个烧着小炉子,屋里都快成火炉了,不过没办法,现在外边下着雨,也没法出去弄。
过了大半晌,一大一小两个锅都煮开了,浓郁的肉香味飘了出来。
曹朝阳一连割了四天的老草。
不过自从第一天后,玉芬嫂子便没再和他一块干活,让他有些意外,不过也没多想。
没了玉芬嫂子在,他干活速度还更快了些,每天都能挣十一二个工分。
这些天山坡上割的山杆子,也已经晒干了,他抽空捆起来背回家,准备有时间编几个草帘子。
……
周一。
曹大器一起来就发现阴着天,像是要下雨。
院里院外还摆着之前脱的土坯,他顿时就急了。
撸起袖子,他快步走过去,准备将土坯收起来摞在一块,好用东西遮盖住,挡一下雨水。
晒了四五天,这些土坯已经干透了,死沉死沉的。
他忙了一阵,隔壁张宝亮也起来了,见状出来一块帮起了忙。
“三哥,我明后天准备去趟西边,得跟你请个假。”
曹朝阳一边搬着土坯,一边说起了请假的事。
眼瞧着家里吃的越来越少,这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土铳、黑火药、铅弹他也已经准备好了,为了保险,他还找人磨了一把砍柴刀。
这几天,他打猎的事被张宝成传的沸沸扬扬,可没少被这人嘲笑,他也不想再等了。
“朝阳,请假的事我同意,不过你可得小心点,高原上不像咱这里一样,千万照顾好自己。。”
“三哥,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曹朝阳抱起土坯,扭头看了看院里,又拜托张宝亮帮忙照看一下。
他准备走的时候,带上家里十块多的存钱,剩下的东西,也没个值钱的,暂时不怕丢了。
两人正一边干活,一边聊着天呢,就见西边街口,徐二流子风风火火的往这边奔。
他一边跑着,嘴里还喊着什么。
“牛死了,牛死了。”
徐二流子脸上的笑意掩盖不住。
到了两人近前,他急忙道:“队长,牛死了,牛死了,你快去队部吧,我估摸着要分牛肉了。”
“什么牛死了?”
张宝亮放下手里的土坯,满心奇怪。
曹朝阳也好奇地看了过去。
“大队里的老黄牛死了。”
徐二流子喘了口气,接着说起了自己听到的消息。
“哎呦,都怪一队的人,听说昨儿一队去公社粪站拉粪,他们没看住老黄牛,让它跟罗张大队的公牛顶架受了伤。”
“好不容易拉回大队里,听说半夜就不行了,刚才彻底咽了气。”
“什么?!”
张宝亮一惊,脸上很是难看。
旁边,曹朝阳也是很震惊。
这个年代的牛可是很重要的生产资料,每年春种秋收全指着它干活,队里死了一头可是损失重大。
更关键还是顶架死的,这可太憋屈了。
“朝阳,我去队里看看怎么回事。”
“三哥,你快去吧。”
曹朝阳见徐二流子也要走,连忙伸手拽住了它。
眼瞧着天上越阴越厉害,马上就下雨了,得赶紧将土坯收起来。
“曹朝阳,你干什么?”
“徐二,队里牛才刚死,你着什么急啊?现在去也分不着,你帮我收一下土坯,到时候分了牛肉,我请你吃一顿。”
曹朝阳知道这徐二的为人,立马用还没到手的牛肉当酬劳。
“你当我什么人啊?我才不干呢……”
徐二流子嘴里嘟囔着,有些不情愿,他还记着前几天嫂子伤他的事呢。
在嫂子嘴里,他比曹朝阳可是差远了。
不过……
这可是一顿肉啊。
徐二流子犹犹豫豫,最终还是舍不得走。
上一次尝到肉味,还是过年分猪肉的时候,他挣的工分不多,就分了半斤猪肉,一顿就吃完了,这都是大半年前的事了。
想着白吃一顿肉的诱惑,他顿时没了骨气,撸起袖子帮起了忙。
两人一顿忙活,最终在下雨前收起了土坯。
院里还堆着些晒干的山杆子,曹朝阳抱起盖在土坯上,接着又去屋里找了些挡雨的东西,全都遮盖了上去。
他刚忙活完,天上也下起了小雨。
“曹朝阳,你别忘了你欠我的一顿牛肉。”
徐二流子急不可耐,双手挡在脑袋上,跑向大队部。
“哎?你等等我,着什么急啊。”
曹朝阳戴着斗笠,快步追去。
今儿下雨了,没法上工,正好看个热闹,好好休息一下。
每天从五六里地外往回背“草山”,这可是个累活,特别是在这个还吃不饱的年代,他都快顶不住了。
……
大队部。
曹朝阳和徐二流子到的时候,现场已经围满了社员。
众人也不嫌弃天上落下的小雨,三三两两的谈论着老黄牛的事。
周围的穿着开裆裤的娃娃们,像是知道马上就要有肉吃了,激动的跑来跑去,招惹到了爹娘的骂声。
大队部的老黄牛死了,这可是大事,没瞧着大队长张虎山一脸阴霾嘛?现在可不能笑。
“队长,咱这老黄牛是罗张大队的牛顶死的,不能就这么死了,得让他们赔偿!”
“就是,就是,他们罗张大队有砖窑,可有钱了,得让他们赔偿咱的牛。”
几个一队年轻的后生,纷纷叫嚷着去罗张大队讨个说法。
其余二队、三队的社员,没有他们那么激动,有种看热闹的意思。
平常一队仗着人多,带他们干活的人又是大队长,便常常瞧不起二队、三队。
这头老黄牛又是一直被一队的人用,其余人便也不着急,只等着待会分肉。
后边,曹朝阳伸长脖子好奇的瞧了瞧,发现张宝成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在张虎山身后。
伸手扯了扯徐二流子,他朝前边拱了拱嘴。
徐二流子心领神会,小声嘀咕道:“听说昨儿就是张宝成带的队,老黄牛死了,他有责任……”
“啧~”
曹朝阳明白了,怪不得这父子俩脸色这么难看呢。
扭头瞧了眼徐二流子,他发现这碎嘴子也挺有优点,以后十里八村的事,问这人就成。
……
“爹,我带队去趟罗张大队,找他们要说法!”
当着社员们的面,张宝成脸上挂不住,也担不起牛死的责任。
他怒气冲冲,对着社员们喊道:“曹家洼大队的民兵,都跟我来,咱们去罗张大队讨个说法,非让他们赔偿不可!”
人群里,徐二流子一缩脑袋,躲在了曹朝阳身后。
“徐二,你不也是民兵吗?”
曹朝阳好笑地看着他。
“别……别说话……”
徐二流子连忙扯了扯他的衣服。
马上就要分牛肉了,他才不去呢。
周围其余的民兵,可不像他似的,纷纷站了出来。
“对,必须要个说法。”
“别以为我们曹家洼的人好欺负!”
众人闹闹哄哄,奔着罗张大队就去了。
张虎山站在台上看着,也没有拦下的想法,目视着他们远去。
“大队长,要不把牛杀了吧,现在天气热,一放就坏了。”
“是啊,是啊,这大夏天的可放不住,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臭了。”
“队长,杀了吧。”
大队部里,社员们翘首以盼,就等着分牛肉了。
不光娃娃们馋了,他们这些大人也好几个月没吃肉了,就等着开一次荤。
马上就快秋收了,正好补补身子。
“老张,大家伙说的没错,赶紧杀了吧,现在天气热,要不然待会内脏就坏了,今天正好下雨,杀了牛肉给大家伙分一分。”
曹会计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已经琢磨起了分肉的事。
以前年末分肉的时候,都是按照户里挣的工分分的,也比较公平,不过就是太麻烦,得全部计算一遍。
一头老黄牛还不值得算总账,他想着干脆按照人数分得了。
“大队长,你看……”
“队长……”
旁边几个生产队里的干部,也都看向了张虎山。
此时,大队部里静悄悄的,众人全都等着大队长的决定。
“牛死的真不是时候,连公社的任务肉都没法交,杀了吧。”
张虎山阴沉着个脸,显得心情不太好。
“宝亮,你负责带人宰杀,老曹,你算算咱大队的人口,待会分肉,大家伙忙了大半年,都辛苦了,今儿好好休息休息,吃顿好的。”
周围的社员们听到这话,全都露出了笑容。
其中属孩子们最高兴,高兴的疯跑着,“哦哦,吃肉了,吃肉了,有肉吃了。”
大队部里,顿时喧嚣了起来。
……
“马老三,你是队里的老屠夫了,你过来宰牛。”
“曹朝阳、徐二,还有富贵你们几个,都过来帮把手。”
张宝亮喊过几人,就准备动手宰牛。
此时的老黄牛,静静的躺在大队部的草棚底下,四周聚满了看热闹的社员们。
“三哥,这头牛挺瘦啊,也就四百多斤吧。”
曹朝阳扯着牛腿,只见队里的老屠夫,拿着尖刀,利索的给老黄牛开了膛。
这个年代人吃不饱,队里的牲口也不肥。
他估摸着这牛宰了也没多少肥肉,更熬不出多少肥油,要是大队里能死头猪就好了,瘦牛肉还是没肥猪肉吃着过瘾解馋。
“应该有四百五六,母牛里算大的了。”
马老三是老手艺了,宰杀起来很快。
曹朝阳一边帮着忙,一边好奇的看着。
以后他打猎少不了宰杀野物,多学习一些准没错。
旁边,徐二流子端着盆子,急忙接着牛内脏,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马叔,您的刀真是又快又准,可真是神了。”
曹朝阳看了一阵,又琢磨起了马老三手里拿着的尖刀。
这刀一瞧就知道有年头了,外刃闪着寒光,割起肉来一点都不费力,可真是宝贝。
这要是带着去西边的高原,说不定能有大用处。
“小子,看上我的刀了?想不想要?”
马老三有所察觉,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您愿意送给我?”
曹朝阳一喜。
“想得美。”
曹朝阳:“……”
“这把刀那可是我年轻时候,在兰州当学徒得到的,当时我师傅出题,谁能用最快的时间剔出一副牛骨架,这把刀就送给谁。”
“我啊,赢了师兄师弟三个人,才得了这把刀,宝贝着呢,这可是我留着传给徒弟的。”
马老三上下齐手,剃着牛肉,嘴里吹嘘着在省城时的经历。
周围帮忙几人,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他们几个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了,还真没人家马老三见多识广。
大半个小时后,老黄牛被马老三处理的差不多了,他独自拿着尖刀,剃起了牛骨架。
曹朝阳站在一旁,瞧着若有所思。
马老三手艺真不是吹的,这副牛骨架被他剃的是真干净,一点肉都没了。
说句难听的,扔给狗,狗都嫌弃。
此时,社员们也都围在了棚子里,眼巴巴的看着,就等着分肉了。
正当马老三踢剃完牛骨架时,外边张宝成带着几个民兵,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众人一瞧,立马好奇询问了起来。
“宝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那罗张大队的人怎么说?给咱们赔偿吗?”
“可不能轻饶了他们,咱队里多好的老黄牛啊,就这么死了。”
“就是,就是,咱队里损失大了,他们可得赔偿,小张队长,他们那边怎么说?”
曹朝阳瞧了一眼。
见几人垂头丧气的,他心里没抱多大希望。
人家罗张大队有一千多口人,副业干的红红火火,是公社里最富裕的大队,那眼眶子高的很。
张宝成带人去要赔偿,肯定没什么结果。
不出他所料,张宝成阴着个脸,当即讲起了去罗张大队的经过。
听说是要牛的赔偿,人家队里的干部根本就不搭理他。
到了最后,罗张大队的人纷纷说自家大队的牛,也被顶伤了,反而朝他要起了赔偿。
“那……那这事就这么算了?”
人群里,徐二流子喃喃自语。
“不这么算了,又能怎么办?你徐二能要来赔偿?”
张宝成狠狠瞪了他一眼。
额……
“队长,你可别说笑了,你都不行,我哪行啊……”
徐二流子讪讪一笑,当即缩下了脑袋。
周围的社员们听着心思各异,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队部门口,张虎山看着,心中隐隐有些失望。
他大步走来,道:“好了,牛的事就先这么算了,等我遇到他们队的队长了,亲自找他要个说法,现在分肉吧!”
“轰~”
张虎山话音刚落,现场顿时喧嚣了起来。
分肉,终于要分肉了。
在众人眼巴巴的目光下,曹会计走到了剔好的牛肉前。
“我和老张讨论了一下,决定这次分肉就按人口分,大人分一斤半,小孩一斤,这内脏下水什么的,两斤顶一斤……”
“哗~”
“哎呦,那我家五口子,能分六斤牛肉了。”
“我家也是,我家仨大人,俩孩子,能分六斤半,分这么多肉,可算是能好好解解馋了。”
社员中,家里人口多的高兴不已。
人口少的,反而个个耷拉起了脸,像是吃了大亏一样。
此时锅里的牛尾巴也炖好了,他盛上剩下的两块牛尾骨,又拿出了珍藏的小半瓶地瓜烧。
旁边,徐二流子眼里喷着火,已经快嫉妒死了。
“呜呜,我不活了啊,凭什么?到底凭什么啊?!”
“我今年实岁二十三,虚岁二十四,晃二十五,毛二十六,将二十七,眼瞧着快奔三十的人了,怎么就没个女人给我送肉呢?我白活了啊我。”
眼泪鼻涕一大把,徐二流子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人生苦涩无比。
“徐二,你要死就出去,别在屋里犯贱。”
曹朝阳搓了搓胳膊,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这徐二想女人快想疯了,现在瞧着神经都快不正常了。
“朝阳,朝阳,你教教我吧,教教我怎么处对象,教教我怎么让女人给我送肉,以后你就是我师傅了。”
徐二流子一把抱住曹朝阳的胳膊,整个人都要挂在他身上了。
“去去去,你别胡说八道的,处对象这事,我也不懂。”
曹朝阳用力解开他的手,将徐二推到了一边。
他说的都是实话,要是懂处对象,他上辈子也不会活成了那样。
“还有,徐二,这事你那碎嘴子别往外说,人家还小着呢,你要是敢造谣,我可饶不了你!”
警告了一番,曹朝阳坐在了粗糙的木桌前。
这个年代吃肉需要仪式感。
拿起筷子沾了点白酒,他在桌上点了三下,接着抿了一口。
唔……
地瓜烧的味道有点不太好,辣得厉害,他连忙夹起一片切好的牛肉,送进嘴里细细咀嚼着。
半晌,他这才不舍得咽进了肚子里。
“这人啊,就得吃肉。”
抿了一口酒,他夹起牛肉又细细的咀嚼起来。
旁边,徐二流子瞧着,都快馋哭了。
他连忙坐到了曹朝阳对面。
拿起筷子,他刚想夹一块,就被曹朝阳拦下了。
“徐二,这肉可没你的份。”
“朝阳,朝阳兄弟,你就让我尝一口吧,尝一口,那大铁锅里的熬剩下的牛骨头,我不要了还不成吗?”
“给我一块,我就尝一块。”
“这可是你说的,骨头都给我。”
曹朝阳听罢,这才让他夹了一块。
云秀送来的牛肉有三四两,很快就吃完了。
好在锅里还有些土豆,两人多喝了些汤,也算是美美吃了一顿。
此时的大铁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骨头香味也渐渐熬了出来。
曹朝阳又塞了些柴火,接着坐在了屋门口。
外边,雨依旧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为了熬好这一锅牛骨头,他特地和徐二说了一声,两人分别守上半夜、下半夜,可千万不能睡着了。
次日清晨,天刚刚蒙蒙亮。
曹家洼大队里的人,一醒来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
这香味还有些特殊,跟牛肉不太一样,香得厉害。
众人纷纷走出屋,好奇地嗅着。
“这味道哪传来的?”
“好像是东边传过来的。”
“咦?不会是曹朝阳家吧?我昨下午听贾大妈的闺女说,那朝阳要用牛骨头熬牛油呢。”
“熬牛油?”
“嘿,你还别说,这香味还真像是油香,咱过去瞧瞧?”
……
曹家。
此时曹朝阳和徐二流子还在睡着。
两人昨儿守了半夜,也都没睡安稳,直到快到天亮了,这才熟睡。
又过了大半晌,曹朝阳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打了个哈欠,见徐二流子睡在炕尾,他蹬了这人一脚,将徐二流子叫醒了。
“徐二,后半夜你什么时候睡的?大锅里煮的怎么样了?”
“应该差不多了吧。”
徐二流子揉着发红的眼睛,跟着曹朝阳走到了灶台前。
“曹朝阳,我爹当然说话算数,不过就你还想干副业队的队长?你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你配吗?”
台上一边,张宝成直接窜了出来。
这副业队长谁都能当,就是曹朝阳不行!
“张宝成同志,你都能干民兵队长,我觉得我应该也可以。”
曹朝阳也没生气,脸上依旧笑容灿烂。
扭头看向大队长张虎山,他等着这人的回答。
“你……”
“宝成,别说了。”
张虎山朝儿子挥了挥手,接着又看向了曹朝阳。
当着曹家洼大队老少爷们的面,他轻哼一声,道:“别说副业队长了,只要有能力,我这大队长都能让给他干!”
“不过这能力,等让咱老少爷们看到,别光长着一张嘴,就会说大话,说大话谁不会?”
“副业队长可不是谁都能当的,要是搞砸了,他得负政治责任!”
台下,曹朝阳也没这话被吓到。
“成,有队长您这句话就行。”
说完,他便站到了一边,不再开口。
台上,张虎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也没心情再开会了。
“行了,事情就这么多,大家伙都干活去吧。”
“一队的人,都跟我走。”
张虎山招了招手,脸色阴沉的走了。
旁边,张宝成很是不服气,却也没什么办法,他瞪了眼曹朝阳,转头急忙追上了爹。
台下,二队、三队的社员们还在兴奋的议论着。
曹家洼大队好久没发生这样的大事了,可真是个大新闻。
这要是再成立个副业队,肯定得从三个生产队里选人。
众社员们心思各异,不过大部分人都不相信曹朝阳会搞成功。
毕竟他实在太年轻了,之前也没干成过什么大事,众人对他没什么信心。
“二队的,拿着扁担水桶,跟我去河西。”
二队的生产队长看着曹朝阳摇了摇头,随即也带着人走了。
空地上,只留下了三队的人。
“朝阳,你真想当副业队的队长啊?”
“朝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要是干不好,可是要负责任的,说不定连工分都得扣光。”
“是啊,是啊,朝阳,你可得想清楚。”
三队的社员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自己的想法。
毕竟都是一个队的,大家伙对曹朝阳还挺有好感。
旁边,高玉芬也满是担忧的看着他。
“我就是那么一说,什么副业队长,现在还是没影的事呢。”
“朝阳,你别谦虚,你要是脑子里有想法,就大胆的干,我支持你!”
三队队长张宝亮,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言语间满是鼓励。
他跟大队长张虎山是没出五服的亲戚,不过为人做事很公正,三队的社员们,也都服他。
曹会计此时也走了过来,他认真地问道:“朝阳,你真想好了?”
“嗯。”
曹朝阳坚定的点了点头。
见三叔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他连忙安慰道:“三叔,您放心,我有我的想法,不会胡闹的。”
“三叔信你。”
……
今儿三队社员的任务是割老草,这也算是一件苦差事。
村子附近田间地头的野草,早就被队里的牛羊吃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被社员们锄了,很难有大量的野草割。
因此想割满工分,得走远一些,到没被开荒的山坡割才成。
三队的社员们带着镰刀、捆草的绳子,纷纷奔向了村子南边的山陵。
那有一大片陡峭的山坡,想割大量的野草也只能去这个地方。
人群里,高玉芬看了看曹朝阳,主动走了过去。
“朝阳,嫂子知道有片地方,野草长的可厚了,就是远了一点,你要不要跟着我一块去?”
曹朝阳一愣。
不过想着多割些老草,也好能快点割够今天的工分,他想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玉芬嫂子,要不再叫着两个人吧,光咱们两个,有点……有点不方便。”
害怕影响不好,曹朝阳打算从三队,再另外叫着两个人一起。
“那片坡上的老草,就够咱俩人割的,你不愿意就算了。”
高玉芬很是气苦。
她手里紧紧攥着绳子、镰刀,瞪了眼曹朝阳表达自己的不满,接着大步走了。
“哎?嫂子?玉芬嫂子?”
曹朝阳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追了上去。
走了二十多分钟,到了南岭的地界,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大部队,继续往东走了一里多地,到了一个向阳的陡坡。
此地果然如同玉芬嫂子说的一样,野草茂盛,其中还长着很多灌木、荆棘,最高处的坡顶,还生长了些一人多高的槐树。
曹朝阳也是第一次到这里。
看着这么多野草,他立马拿着镰刀,弯腰收割了起来。
割掉大片野草,地上露出了大大小小的石头,他瞧着还有些遗憾。
这儿石头太多了,土层也浅得很,不然倒是个开荒的好地方。
过了一会,太阳渐渐升起,两人干的满头是汗,身上都湿透了,不过他们谁都没停下来。
二十斤野草一个工分,还要走五六里的路背回去,可不是简单的活计,他们可没时间浪费。
又干了一个多小时,两人已经收割了大片的野草,露出了地上的其它植物。
高玉芬瞧着匍匐在地上的野葡萄藤,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站起身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接着挑选了些成熟的葡萄,摘下拿着走向曹朝阳。
“朝阳,先歇歇吧,我摘了些野葡萄,你快尝尝。”
“野葡萄?”
曹朝阳此时也累了。
他放下手中的镰刀,回头好奇的看了过去。
唔……
今儿高玉芬穿着一件青色薄褂子,里边是浅白色无袖小背心。
天气热得厉害,她早早解开了扣子,此时她的小背心已经被汗水湿透,紧紧贴在肌肤上,鼓鼓囊囊的身材展露无疑。
“朝阳,尝尝吧。”
高玉芬像是有所察觉,往耳后捋了一下秀发,她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谢谢嫂子。”
曹朝阳深吸一口气,别过了脑袋。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现在的玉芬嫂子,要比上辈子还好看。
不敢再想了,他伸手从高玉芬手里接过野葡萄。
仔细挑了一枚熟透的紫葡萄,他捏着摘下,放进嘴里,接着重重咬下。
唔……
霎时间,一股酸涩的味道充满了他整个口腔,他急忙吐了出来。
“呸呸呸。”
“咯咯~”
高玉芬笑得前俯后仰,乐得不行。
对面,曹朝阳看着她,满是无奈。
玉芬嫂子有时候,真挺幼稚的。
看了看手里的紫葡萄,他找了一枚熟透的,又尝了一下。
心中早有准备,不过野葡萄酸涩的滋味,还是让他有些接受不了,实在太酸涩了。
这种野葡萄直接吃根本就不成,不过应该能做葡萄酒喝。
曹朝阳默默记下,打算过些日子有时间就尝试一下。
要是酿成了美味的葡萄酒,这就是一条干副业的路子。
对面,高玉芬也已经笑完了。
她脸上一正,满是歉意道:“朝阳,愣子的事真是对不起,害得你得罪了张宝成和他爹,我……我对不起你……”
“玉芬嫂子,这不关你的事。”
曹朝阳摇了摇头。
徐大愣子是徐大愣子,高玉芬是高玉芬,两者可不一样。
“朝阳,愣子他也不是故意的,你……”
曹朝阳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玉芬嫂子,割草吧,咱再割点就回去,省着野草被太阳晒蔫了,少了重量。”
说完,他拿着镰刀,继续埋头干了起来。
他跟徐大愣子的事,可不是嫂子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
旁边,高玉芬张着嘴,满是无奈。
叹了一口气,她回头也去忙了起来。
二十斤野草一个工分,想要挣够壮劳力的十个工分,就要割两百斤野草,她已经打算独自养着家里的五口人,就得卖命干才成!
“哎?”
曹朝阳见状,心中挺疑惑。
不过他也没多想,穿上湿漉漉的汗衫,转身朝玉芬嫂子家去了。
此时,天上的雨大了一些,曹朝阳拧了拧汗衫上的雨水,加快了速度。
“嫂子?玉芬嫂子?我借用一下你家的大铁锅。”
屋里,高玉芬正在处理着牛下水,周围还摆着一盆牛肉。
大丫、二丫围在高玉芬两侧,吃着手指头,目不转睛的盯着盆里的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就连还没断奶的三丫,都像是知道牛肉是好东西,她躺在大丫怀里,紧紧的盯着不放。
旁边,徐大愣子常年愁苦的脸上,此时难得露出了笑容。
见曹朝阳来了,他皱了皱眉头,随即拿过拐杖,吃力的站了起来。
“那什么,他朝阳兄弟来了。”
“徐大哥,我和徐二要了队里的牛骨架,想要借用一下你家的大铁锅煮一下。”
曹朝阳脸上带着虚假的微笑。
自从上次的事后,他还是第一次再见徐大愣子。
“咳咳,听说了,听说了,那铁锅在里屋闲着呢,我不方便,你自己个去里屋拿吧。”
徐二愣子指了指里屋,面上还有些尴尬。
见曹朝阳没追究自己上次散播谣言的事,他这略微才松了口气。
“那成,我就进里屋拿了。”
曹朝阳掀开破旧的布帘子,走进了徐家的里屋。
徐家的屋子,比他家里要讲究,土黄色的墙面上,贴满了发黄的旧报纸,正中央还贴着两幅有年头的年画。
“唔……”
看着屋里的南北两坑,他神情逐渐恍惚起来。
上辈子他进了徐家就是睡在北炕,徐大愣子和几个孩子,都睡在南炕。
至于玉芬嫂子,为了照顾徐大愣子的情绪,她从不当着徐大的面上北炕,一般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南炕……
人家一家人睡在一边,他自己个睡在北炕上。
这么心酸的事情,也真不知道当初傻傻的他,是如何熬下来的。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搬起角落里的大黑锅,曹朝阳快步离开了令自己难受的里屋。
“朝阳兄弟,你快瞧瞧这盆里的牛肉,足足有四斤多重,还有这牛肝、牛肺,也有四斤多,我和你嫂子跟几个孩子,能吃好几天呢。”
徐大愣子站在肉盆前,颇为炫耀。
回头看着曹朝阳,他提起拐杖重重的落下,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朝阳,你说你,怎么还要了没用的牛骨架呢?”
“你可真是亏大了,我都听人说了,那牛骨架上一点肉都没有,你要来有什么用?”
“你就不能别跟小张队长置气?要不然也不会被逼着选了牛骨架,你啊太年轻气盛了,也太要面子……”
“不气盛,那还是年轻人吗?”
曹朝阳微笑的看着徐大愣子,一点都没动怒。
当着高玉芬的面,徐大愣子说这么多,证明他急了!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急了,可曹朝阳知道,徐大愣子肯定是心态失衡了。
上辈子相处了二十多年,被坑了好几次,曹朝阳现在可太了解这人了。
“不气盛……那还是年轻人嘛……”
徐大愣子愣在原地,念叨着曹朝阳说的话,脸上很是精彩。
旁边,高玉芬也忍不住抬头看向曹朝阳,像是有所触动。
她家男人的性格,正好跟曹朝阳相反,对家里人厉害,对外人整天露着笑脸,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徐大哥,我说笑呢,你别在意,我就先回去了。”
“嫂子,大哥在家,我就先走了。”
曹朝阳抱着大铁锅,微笑着转身朝外走去。
曹会计走到最里屋,从角落里拿出一个落满尘土的长木盒子。
伸手擦了擦上边的尘土,他小心掀开木盒,里边露出了一把长长的土枪。
这把土枪瞧着很有年代感,长长的枪管上生了锈迹,下边还绑着有一根长长的火药杵,倒是后边的木枪托颇为油亮。
“朝阳,老爷子还留了些枪药和铅弹,你瞧瞧还能不能用,一块都拿着吧。”
“哎,这把土铳好多年了,威力倒是不小,就是打不远,没民兵队里的步枪好用,你可得注意些,遇到东西了,别慌了神……”
曹朝阳连忙点着头,兴奋地接到手中。
伸手抚摸着枪管,他渐渐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上辈子他为了给怀了自己孩子的高玉芬补身子,就来三叔家借过这把土火枪,用了几次后,三叔更是干脆送给了他。
多年后他被徐大愣子赶出家门,被迫做护林员时,都私藏着这把土枪,可以说这把土枪是他的老伙伴了,对它熟悉无比。
“三叔,那我就先走了,等打到雪猪了,我送您一只。”
背上土枪,曹朝阳收好枪药和铅弹就准备回去。
趁着现在没有到秋收,队里的活不忙,他准备尽快去西边一趟,打点东西回来。
“朝阳,家里饭马上做好了,你快别走了,留下吃吧。”
外屋,三婶大声招呼着。
“不用,不用,三婶,我家里做着饭呢,我就先回去了。”
曹朝阳说着,快步出了屋。
这年月,谁家都不富裕,他多吃一口,三叔、三婶就少吃一口,他可没那么厚脸皮。
“朝阳?朝阳?这孩子……”
……
背着土枪出了三叔家,曹朝阳也不着急回去,他顺着土路,在村子里溜达了起来。
此时天色微黑,队里也早就收工了,村里家家户户升起了炊烟。
他耸着鼻子,用力闻了闻,没有嗅得一丝肉香味。
不过倒也正常,这年月,也就过大节的时候,村子里才能飘起肉香,让人解解馋。
不知不觉间,曹朝阳溜达到了村南头的高玉芬家。
低矮的土坯院墙,院子正中央是三间满是岁月痕迹的黄泥房,不大的院里还种着几溜高高的玉米,两只老母鸡正在院子角落里刨着什么……
高玉芬家的情况,比他家也好不了多少,就是多了一溜的土坡院墙。
又看了一眼,曹朝阳背着土枪转身就想回去。
“朝阳?朝阳!”
“你等等,咳咳,朝阳,你等一下……”
身后,传来了颇为虚弱的叫喊声。
曹朝阳身子顿了顿,左手不由地摸向了枪托。
他狠狠攥着,脸上也冷了下来,这个声音他可是太熟悉了。
“朝阳,咳咳……你……你等等……”
南边院门口,一个瘦弱的男人拄着一双自制粗糙的双拐,喘着粗气,颇为艰难地走向曹朝阳。
他头顶的头发油乎乎乱糟糟的,两侧很长,额头处却秃了一块,显得有些恶心。
曹朝阳回过头,冷漠地看着他,没有动步的意思。
谁能想到,二十年后就是这样一个双腿瘫痪多年的人,会突然好了呢?更是把他这头老黄牛赶出了家门……
“朝阳?你这是?”
徐大愣子艰难地走到曹朝阳身前,瞧着他冷淡的态度,还有些奇怪。
不过想到中午时玉芬说的话,他心里也隐约明白了些什么,肯定是因为拉帮套的事。
说起来,这事也不值得炫耀。
在这十里八乡,只要能娶到老婆的男人,都不会选择拉帮套的活。
……
用力喘了一口气,徐大愣子想了想,随即面带笑意道:“朝阳,中午的事,你也别生气,你就依了你嫂子的意思,搬过来一起住吧。”
“你家的情况,大哥都知道,大哥不是害你,是想帮你呢。”
“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你帮我拉扯这个家,我让仨丫头叫你二爸,让她们以后好好待你,给你养老……”
徐大愣子畅想着以后的生活,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盛。
“……”
对面,曹朝阳听着却有些想笑。
徐大愣子的仨丫头给他养老?
嗬……呸!
上辈子就属这三个丫头没良心!
他辛苦拉扯大三人,供着仨丫头上学,吃穿不说最好,可那也没少着仨丫头。
可那仨丫头是怎么待他的?
在他被赶出家后,连去看他一次都没有,更甭提养老的话了。
这仨丫头被徐大愣子挑拨的,成了三个白眼狼,不光不敬着自己,还恨着他“欺负”高玉芬呢。
也不愧是徐大愣子的种!纯没良心!
曹朝阳想着有些生气,他努力使平复下心情。
盯着徐大愣子看了半晌,他突然问道:“徐大哥,你以后不会后悔?不会介意我跟嫂子在一起?”
“朝阳,你瞧瞧我的身子,我还介意什么啊?”
徐大愣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自嘲地笑了笑。
又喘了一口气,他抬头看着曹朝阳,道:“只要你愿意替我拉扯这个家,大哥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朝阳,你别多想,大哥真的谢你,你别觉得对不起我,你这是帮我,你一个大男人,也不能没有女人……”
“徐大哥,不是我信不过你,万一以后你身子好了,要把我赶出去怎么办?我可不想最后只剩下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生活……”
“朝阳!你就这么信不过你大哥?”
“咳咳……”
徐大愣子像是受到了侮辱。
他脸色涨红,突然激动起来。
“我徐有才一口唾沫一个钉,我发誓,我以后要是赶朝阳走,我就不是人,我就该遭天打雷劈,我……咳咳……”
曹朝阳听乐了。
他真希望立马落下天雷,把这个虚伪的徐大愣子直接劈死!
“朝阳!”
见曹朝阳根本不信,徐大愣子大喝一声,脸上发狠道:“朝阳,哥说的都是实话,你别不信!”
拄着双拐的胳膊有些发抖,徐大愣子双眼通红。
“朝……朝阳,你要实在信不过哥……”
“那……那你就跟玉芬两个人过吧,我……我搬出去,只要你愿意拉扯大我那几个孩子,我愿意这样,我愿意这样……”
“徐二,你走可以,把布兜里的东西拿出来,分一半给我再走。”
曹朝阳好笑的看着他鼓起的下衣兜。
这个徐二流子,真当他傻呢。
“你……”
徐二流子眼瞧蒙混不过,这才不情不愿从布兜里抽出半截牛尾巴。
“这半截牛尾巴,是人家马老三单独拿给我的……”
“呸,这是队里给杀牛人分的,你可别想着独吞。”
曹朝阳瞪了徐二一眼。
夺过牛尾巴瞧了瞧,他还挺满意。
马老三人不错,给他们砍了前半截的牛尾巴,瞧着就有肉,这短短的半截估摸着快有一斤重了。
“曹朝阳,你这人真不禁逗,我这不是跟你说着玩嘛。”
想独吞被发现了,徐二流子也没有一点尴尬。
他此时也不着急回去了,直接拿过板凳坐在屋里,瞧着曹朝阳处理牛骨头。
“你别光看啊,这牛骨太多了,你去隔壁三嫂家借几个搪瓷盆子用来放骨头。”
“快点,别磨蹭。”
“就你事多。”
徐二流子嘟囔着,不情不愿的走了。
外边,小雨依旧下着。
这么多骨头待会得用很多柴火熬,曹朝阳戴上斗笠,抱了些还没湿的干柴,放到了屋里的灶台前。
忙活完,他便拿起砍刀,剁起了牛骨头。
“砰!砰!砰!”
砍了一阵,曹朝阳发现不成。
这些牛脊椎骨,又大又结实,根本砍不动,只能砍些小骨头。
正好此时徐二流子拿着两个搪瓷盆子回来了,他不客气的指使道:“徐二,你去队部把铁锤借来,就是之前抡起来打铁那个。”
徐二流子:“……”
“咱得把这些骨头砸碎,才能熬出好东西来,不然这些牛骨头可就没用了。”
徐二流子听着,顿时无可奈何了。
没想到他那么懒的一个人,今儿倒是被曹朝阳指使的滴溜溜的转。
扔下搪瓷盆子,他认命似的又往队部去了。
过了一会,徐二流子抱着铁锤回来了。
曹朝阳此时也已经处理好了小骨头,只剩下了长长的牛脊柱骨。
他从徐二手里接过铁锤,接着在院里的青石上,重重的砸起了牛骨头。
“砰!砰!砰!”
结实的牛脊椎骨,在他的铁锤下,被砸出了缝隙,裂开碎了。
旁边,徐二流子拿着搪瓷盆子,很是仔细的捡着砸好的牛骨头。
这可都是用牛肉换来的啊,一丁点都不能少。
有时还能捡着碎肉,他也顾不得脏,直接塞到嘴里,慢慢品尝着。
“徐二,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快别生吃了,待会煮熟了,没人跟你抢。”
“我都大半年没尝过荤腥了,你有出息,你别吃,我没出息,我愿意。”
曹朝阳翻了一个白眼,懒得再搭理这徐二。
忙活了半个小时,他总算砸完了所有的牛骨头,此时他浑身全是汗水,干脆一把脱下汗衫,在院里淋起了小雨。
旁边,徐二流子也已经捡好了牛骨头。
瞧着碎裂骨头里流出的牛骨髓,他也兴奋了起来。
“朝阳,你家里有大锅吗?这么多牛骨头,没个大锅一次可煮不下。”
“没呢,还得麻烦你跑一趟,玉芬嫂子家不就有个大铁锅嘛?你再去一趟,把大铁锅借来用一下。”
“啊?”
听到这话,徐二流子顿时扭捏了起来。
前些天,他被嫂子拿刀追着砍,现在哪还敢再去啊……
“你啊什么?那是你亲嫂子家,你快去一趟吧。”
“不……不……不,这次不成,真不成,我不去,不去。”
徐二流子连忙摆着手,“朝阳,那什么,我累了,你去借吧。”
说完,他抱着一盆子砸烂的牛骨头,快步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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