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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太虚藏虚冥

发表时间: 2024-04-04

尉迟枭打掉了那个粗豪汉子满口的牙齿,尉迟枭转过头来,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然后他大声问道:“现在还有要打架的没有,有的话先付钱,后打架,钱付够了,架就随便打。”

客栈的大厅里面顿时鸦雀无声起来,这一干江湖豪雄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一个人都说不出话来,尉迟枭见这些众人都不说话,就说道:“好了,既然都不愿意付钱,那么只要不弄坏这家具物什,其他的随便你们摆弄。”

说完以后,尉迟枭便回到了厨房继续准备食品,等到他将这些吃食酒菜一一端将上来的时候,这些人全都还是规规矩矩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个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吃肉喝酒,皆是轻斟浅酌,文质彬彬,浑没有丝毫绿林豪雄、江湖俊杰该有的粗犷模样,就是连那个脾气火辣的玉儿姑娘也是正襟危坐,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尉迟枭也懒得理会他们的这些谨小慎微、战战兢兢的江湖豪客,他自顾自的坐在柜台后面,一个人瞪着眼睛发呆。

尉迟枭常常会这样的发呆,别人问他,在想些什么,他也不说,那张三家大姨,李西家婆娘,王二麻子家三姑六婆在私底下窃笑,这个浑小子会不会是天天做春梦想婆姨的了,虽然如此,谁也没有给尉迟枭说媒提亲,反而是一个劲的鼓噪,嘲讽尉迟枭。

有一天关屠夫的媳妇和几个村妇在一起闲话家长里短,又一次拿起了尉迟枭开涮。

那一次关屠户的媳妇对另外一个妇女说:“姗儿姗儿,你的老公常年在外,你怎么打熬得过。”

那婆娘道:“打熬不过怎么样 难不成去偷汉子。”

关屠夫的媳妇道:“可以的啊,我家那个夯货让我不满意了,我就想着寨西的黄秀才,那生的俊俏模样,真恨不得搂在怀中柔情蜜意的细细疼惜一般才好呢。”

其他的妇女哈哈大笑,道:“好不知羞,我看你想的不是那酸不溜秋的黄秀才,想的是那龙精虎猛的一只萧吧。”

关屠夫的媳妇道:“呸,那个挨千刀的,每次都在老娘头上占便宜,老娘那天寻个机会,一定要撕了他。”

其他的妇女道:“别别别,撕了就没有谁来伺候你了。”

说完哈哈哈大笑。

这些婆姨很是放得开,在家中也都是母老虎河东狮吼的存在,肆无忌惮的打着尉迟枭的主意,也没有谁发善心想要帮助尉迟枭这个光棍找个婆娘。

倒是有几个耐不住寂寞的婆姨,对于身体瘦弱,但是年轻精壮的尉迟枭颇有好感,遇到没有人的时候,常常会对尉迟枭道:“一只萧,一只萧,今天我家炖有猪脚,你要不要到我家吃顿饭。”

刚开始的时候尉迟枭也就去了,一进到那家屋里面,猪脚还没有端上灶台,尉迟枭就己经被上下其手的摸了一个遍,吓唬得他面红耳赤,落荒而逃,后来无论是谁家备有猪脚羊脚,山珍海味邀请他前去,他也就是笑笑,不再说话,摇摇头沉默的远远走开。

闲下来的时候,尉迟枭常常会发呆,其实严格来讲,他并不是发呆,因为他的每一次发呆,都只是进入到了一种冥想的状态,这是那个残废断腿的人,传给了他半部的《太虚真经》修炼的要求,就是要长期的保留这样一种冥想的存在。

这《太虚真经》,顾名思义,“太”就是极的意思,“虚”就是无的意思,其实这个“虚”,用“无”来表述不是很准确,应该是一种冥冥漠漠的状态。

而“太虚”综合起来说,就是在一种冥冥然、漠漠然、无边无涯、无究无极的状态。

人是杂食动物,荤素不忌,油盐不戒,饮食男女,无能幸免,所以一日以来,思绪百端,那能够有了一刻的消停,清心寡欲,尚不能够,要进入到这种冥冥漠漠的太虚境界,何异于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尉迟枭并不知晓这太虚经的修炼会有多困难,断腿的黑衣人也没有告诉他这些东西,他就只是这样茫茫漠漠的就开始修炼这一部残缺的功法。

他自己最初修炼这部残篇《太虚真经》的时候,尉迟枭总是各种私心杂念、此起彼伏、纷至迭来、不可遏制。

去除这些杂念是困难的,这个时候,那个断腿的黑衣人也没有刻意要求尉迟枭这样做或者那样做,而是叫尉迟枭停下修炼,静坐下来,看天、看云、看无尽的黑夜、和星空。

看完了,才又接着修炼起这《太虚真经》来。

渐渐的,尉迟枭从这天空、云和黑夜、和星空的空荡和辽远中,从黑夜无尽的暗黑的质中,慢慢的体悟到了进入这无想无识的境界之中。

这是一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境界,在这一种境界中,尉迟枭常常会进入到了一种黑暗的、无涯无际的空间之中,在这种空间中,尉迟枭身不由自主,就这样漂啊荡啊,他伸出手足西肢,却无有着力之处,这样一挣扎,突然间尉迟枭就骤然醒转。

这样修炼就会中断。

尉迟枭并不气馁,盘起腿来,再接再厉的开始冥想,进入那暗黑的世界中。

渐渐的修炼有了起色,尉迟枭慢慢的每一次能够冥想进入到了那暗黑世界中的时间,渐渐的由一刹那、到了能够坚持半秒、一秒……等到那断腿的黑衣人死去的时候,尉迟枭己经能够坚持到了两秒的时间。

而有了这两秒的时间以后,尉迟枭突然间就发现,只要自己凝神一致,那么自己周围三丈内的空气中就放佛会停滞了一样,也就是这物体的行动,尉迟枭可以提前两秒的时间,作出相应的反应。

只要你的动作够快,这两秒的钟的时间,就己经足够做很多的事情了,而这《太虚真经》的修炼,并不仅仅只有这些,还有就是对尉迟枭气力和识感的改变。

这些改变是平缓而无形的,尉迟枭也只是有意识无意识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这些变化,所以一首以来,尉迟枭也就从来没有意识要利用自己的这些改变去做一些什么。

无想无念,虚室生白,尉迟枭在这种温温吞吞的生活中,过着得过且过的日子,那些要翻江倒海、叱咤风云的想法,放佛被尉迟枭抛在了九霄云外,只是偶然的回想起来过去的那一幕幕,尉迟枭才会心中一热,心中会翻腾起来。

但是尉迟枭也就是这样了,连云寨也就是这么一个小寨子,那些粗狂的、糙厉的风沙里面,孕育不了婉转的温柔,而唯一一个尉迟枭长期接触到的黑衣人,除了每日吃,吃了拉,拉了吃之外,就是发呆和传授尉迟枭《太虚真经》,其他的什么事情都没说。

现在尉迟枭露了一手,倒不是出于什么震慑的目的,原因倒也简单,就是尉迟枭只是不想这些人动刀动枪,弄坏了桌椅板凳,掌柜的要责备扣工钱,至于出手以后的伤损,那也是他很少和人动手,尺度拿捏不准的原因。

现在这些人安静了下来,该吃吃、该喝喝,还一边心有不甘的斜慝着尉迟枭,等到他们吃喝完毕,尉迟枭将他们引到了楼上的房间,让他们住了下来,这群江湖豪客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对付尉迟枭,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乖乖的睡觉,尉迟枭也懒得搭理他们,这些人进入房间以后,尉迟枭也就自己走到了大厅,没有去到柜台的后面,而是拿了一根条凳,仰躺在上面,自顾自的继续发呆修炼《太虚真经》。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这些人陆陆续续的离去,到了傍晚的时候,尉迟枭继续一个人来到了连云寨的西边的沙堆顶上发呆,看着沙石在沙石上打滚,看着沙虫在沙石间奔窜。

突然之间,尉迟枭猛的抬起了头,看到从沙漠的西边,一黑一绿两道人影跌跌撞撞的向自己的这个方向而来。

其实尉迟枭早就看清楚了,这一黑一绿的两人,正是玉儿姑娘和他的爷爷。

尉迟枭就站在那里,低下头来,不再看向那祖孙二人,而是低下头来,看着黄色的滚滚沙尘的地面上,那些有米粒大小的蚂蚁,正在不知疲倦的搬运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的一块块碎屑的食物。

这些蚂蚁排成了长长的一行,来的和去的在相邻的两条平行的路线上,一个蚂蚁跟着另外的一个蚂蚁,彼此之间没有停歇,也没有你追我赶,而是用一种每一个似乎都均等的速度,匀速的搬运着这些碎屑。

尉迟枭看着这些蚂蚁,不由得有些奇怪起来,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些蚂蚁,是什么东西驱使他们这样废寝忘食、不知疲倦的劳作的?

又或者说,他们这样机械的规律的生活方式,到底是怎样养成的?

它们会知道累么?

会感到饥饿么?

会为了这样那样的理由打架么?

会有这样那样的欲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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