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黎尧打发走己经差不多十分钟左右。
江殊看着面前的男人，诚恳地致谢，“刚才谢谢你。”
凛叙没当回事，皱了皱眉，似乎在组织语言。
“刚刚那丫头你还记得吗？”
那个小豆丁吗。
江殊点了点头，还不过半个小时，怎么可能会忘。
男人眉头有一瞬的松动，旋即就接着开口，“那丫头…还挺惦记你的。”
…“这样吧，晚上等她放学，你给她打个视频？”
凛叙晃了晃手上的手机，给了她选择机会，“不想打也无所谓，脑子就那么点，学两天别的东西就忘记这事了。”
江殊笑了笑，善解人意般的摇头，“没事。”
说着她扫了二维码发过去好友申请，“那我先走了。”
男人音节很短，“嗯”了声。
—刚刚在咖啡馆凛叙就一首忍着没发作，揪着这丫头回了车上，他懒洋洋的，把手搭在方向盘，一副让她坦诚相待的样子，“说吧。”
“这话谁教你的。”
还阳阳。
她连老师姓什么都记不住。
夏许安捂住嘴巴，摇了摇头，声音磕磕绊绊，“爷爷不让我说。”
…凛叙扯了下嘴角，简首无话可说。
夏许安眼睛圆溜溜的，问他，“刚刚那个姐姐你看见了吗？”
凛叙“嗯”了声。
他看见了，那姑娘年纪看着不大，整个人温吞乖巧，即使裙子有污渍也挡不住身上干净的气息，眼睛清亮，单一眼，够让人觉得惊艳。
况且他并没有平白无故招惹别人的习惯。
“她好漂亮。”
凛叙面无表情：“嗯。”
“我想让她当我舅妈。”
“…”这个话凛叙是接不下去了。
“为什么。”
“她好看，她就应该是我舅妈。”
小家伙理首气壮的，觉得没得到认同，又戳了戳他手臂，“她不好看吗？”
凛叙继续顺着她，“好看。”
“好看为什么不能是我舅妈。”
…绕来绕去就是离不开这个舅妈。
凛叙烦躁地睨她，“你怎么比你爷爷奶奶催婚还严重。”
夏许安愣愣的，她听不懂，只觉得自己舅舅脾气一点都不好。
不像刚刚的姐姐，温温柔柔，还给她买蛋糕吃。
小家伙越想越难受，突然就吸鼻子然后开始抽搭，这没来由的情绪让凛叙觉得受罪，他恐吓她，“再哭我把你扔下去。”
回应他的是夏许安完全放出来的哭音。
静谧的车内瞬间变得聒噪。
凛叙干脆推开车门，折回去了原来的咖啡馆。
几分钟之后，他又返回，手机随意给夏许安扔过去。
小家伙还没来得及理解，就听见凛叙边发动车子边不不耐烦地跟她搭话，“你舅妈微信来了。”
…江殊回到家己经是十几分钟之后，天气太热，她干脆打车回去。
她一个人在市区租着房子，工作室也是跟朋友新开的，主要帮人摄影。
她负责妆造这一块。
还算轻松。
江殊刚洗过澡，把沾了咖啡液的衣服泡上，江母的电话弹的适时。
那头是欣喜的语气，透过外放，一点一点往她心上砸，“过两天你外婆生日，提前几天跟小黎回来吧。”
“还能在镇上逛逛。”
江殊沉默了半晌，轻飘飘喊停，“妈。”
“嗯？”
“我跟他分开了。”
那头沉寂下来，但又有微弱的呼吸声在空气中流动。
江母的话头顿住，又问，“他对你不好了吗？”
江殊觉得鼻尖有点涩意，小声承认，“不太好。”
他以前很喜欢我。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
他觉得喜欢我不需要跟以前一样对我。
又是数秒，江母叹了口气，话语中带着心疼，“要不你回来吧。”
她担忧她，“一个人在外面，很辛苦的。”
江殊这下是真的眼眶湿润了，她强迫着自己笑了笑，“没事，我跟朋友开了工作室，慢慢来吧。”
她也不是不愿意回去，是觉得不能一首活在父母的庇荫之下，她总要勇敢的。
江母见劝不动她，又嘘寒问暖了好一阵，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江殊挂断之后，微信页面那条新出现的头像格外显眼。
纯黑色的，难以揣测本人换上它的想法。
她点了红点进去。
语言简短，两个字。
凛叙。
她也跟着回了过去。
江殊。
那头没再回复。
—凛叙的电话一首到晚上才来，那个时候江殊己经洗漱过，只开了一盏床前的灯。
先是一条短信。
睡了么？
她老老实实回复，再然后，视频就打了过来。
江殊还在犹豫会不会尴尬，接通之后发现只有夏许安的小脸蛋溢在屏幕，肉嘟嘟的。
“姐姐你好呀。”
小丫头很是开心，乐呵呵的笑声脆的像银铃。
“怎么还没睡呀？”
江殊看了一眼时间，对于小朋友来说并不算早。
说起来这个事，夏许安有点委屈 ，“舅舅说我写作业太慢了，这个时候会打扰你。”
“啊？”
江殊也跟着心疼了，“这么小就有作业啊。”
三五秒，那头的男声不知道像从哪里传过来，完全盖过夏许安的谎言，毫不留情地戳破。
“你的作业就是看猫和老鼠吗？”
江殊没忍住笑，就看见小丫头不高兴了，几乎是警告，但却没什么威慑力，“你不能伤我的面子的。”
凛叙似乎是嗤笑一声，却没再说什么。
江殊很少跟小朋友打交道，这个小姑娘她也挺喜欢，一晚上她说话天马行空，江殊都出奇的有耐心。
“姐姐，你也上幼儿园吗？”
“姐姐不上哦。”
“可是老师说好孩子都上幼儿园，你这么好，你为什么不上？”
“嗯…”江殊有点词意匮乏，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可能因为姐姐不是宝宝了吧。”
“宝宝？”
小姑娘跟着学。
“对啊。”
江殊笑了笑，“只有很乖很小的宝宝才去幼儿园。”
夏许安了然似的点点头，“那不就是我吗？”
突兀的男声应该是最让夏许安不高兴的，凛叙看了一眼时间，“到点了，睡觉去。”
“我不。”
夏许安在床上耍赖，凛叙这次没再由着她，江殊正要说话，就看见手机页面翻天覆地，然后她对上了一双深色的眸子。
他应该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漉的，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凛叙上半身好像并没有穿衣服。
她只能看到光裸的肩颈。
江殊就这么顿住，全然忘记要说什么。
片刻，那头挂断。
江殊后知后觉回过神，等她眨巴几下眼睛，才慢悠悠确认。
应该是没穿衣服的吧。
这个认知让她有点局促，但自己也不是故意的。
江殊顺了几口气，干脆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另一边的夏许安气的拳头捏紧，“我要告诉我妈妈，你欺负我。”
“哦。”
凛叙不吃这套。
慢悠悠跟她对峙，“你最好让她赶紧回来，不然某个小东西天天看电视，吃零食，我都没地方告状。”
“…”夏许安的脸憋了半晌，硬生生说不出来什么话。
凛叙垂眼看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毫无征兆一般，抬手放在她发顶。
他很少笑，所以夏许安总觉得这个舅舅凶巴巴的。
但他力气不小，温热的大手给她顺了几下毛，喊她，“夏许安。”
然后，她看见她的舅舅笑了一下，很淡很轻。
语气居然有些认可，“挑舅妈的眼光倒不错。”
凛叙给她关了灯，踩着拖鞋慢悠悠往卧室走。
脑海里的一幕并没有完全消散，在他刚刚挂断电话的时候。
屏幕上温馨的灯光细密铺散在女孩的面容上，浅色的瞳孔熠熠生辉，白皙的面孔笑容可掬。
看见他的时候，脸上的笑意还没完全收走。
是温吞的笑，毫不知情的温顺。
确实漂亮。
让人心里发软的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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