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完事儿了，喂！
清醒点儿！
给你怂的！”
陆辰轻慢的笑了声。
教导主任面前，他揉着手腕，旁若无事的朝身后的红着眼圈儿的刘楠逗趣，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打从教导处的李主任一来，围观的学生也不知道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把小巷子口包的密不透风。
巷子原本就暗，又被学生们围得黑压压一片，李主任气的头皮发麻，后镜片下面圆乎乎的眼睛一瞪，指着围观的学生们一脸烦躁的吼了句：“都给我赶紧回家去！
看什么热闹？！
有什么好看的！
都想跟我回教导处是不是？！”
人群都散了，刘楠还站在原地，眼神怔怔的，眨也不眨一下，也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在看什么。
她脑子里混沌又慌乱的想法就像是布满重重迷雾的密林，使她泥足深陷，越挣扎，越不可自拔。
路瑶黑色的半袖T恤，手里拎着的那件深青色外衫被他松松的攥在手里，经过刘楠的时候，肃然的笔挺的身影里，眼神复杂。
“傻站着干什么，回家去吧！”
路瑶慢悠悠的闷声说。
密林，迷雾，万籁俱寂。
一双手伸向她：“来，我带你回家……”所有人都被李主任带去了教导处，刘楠是不请自来的，她说她什么都看见了，她能做个证。
路瑶一口拒绝，李主任却根本不听他的！
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在一中门口闹事儿！
人证是一中乖乖的好学生简首不要太好！
陆辰要气死了！
一路上戳了好几次刘楠的后脑勺：“顾阿呆你给我等着！
下次你被人骗走了你看我还管你？！”
刘楠被他叨叨的烦，回头蹙眉看他：“不要你管！”
“哎呀！
长大了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我一个电话打给你爸你信不信！”
陆辰吓唬她。
“别告诉我爸！”
她信以为真了，小声的讷讷。
路瑶一路上都没回头，他糟透了。
小臂上被人划了一条一掌长的口子，还在渗着血。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于他而言不算什么，肖樊对他也使不出什么新鲜的招式，身后的那个姑娘，却在这个平淡无奇的深夜，在他波澜不惊的心底沉下了一块巨石，压得他有点透不过气来。
那是个连扎针都怕的姑娘，现在却要来替他作证。
哪来的勇气。
年级组长徐慧还没下班就接到李主任的电话，站在教导处门口的时候，脸黑的不能再黑。
刘楠说她看见肖樊带着一帮人打一中的学生，她没说谎。
肖樊却不承认，他领着的那帮职高的人伤的更重，有两个己经被120送去急救，可能早就说好了，两个全都一口咬定是路瑶打的。
“操！
又来这套！”
李思朗暗骂了声。
徐慧的眉头拧成了个疙瘩：“把你们的家长全都给我叫来！
现在！
立刻！”
这是刘楠第一次走在夜晚静校后的学校里，陆辰跟着她，路瑶犯拧不去医院，她这个没人关注的“小证人”悄悄地跑出来给他买药。
空旷的水泥地上蒸发完了下午的余热，盛夏十点多的校园里凉飕飕的，比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更吵的，只有花圃里不知累在叫唤的小虫。
她知道陆辰在生气，正打算说点儿什么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电话是周红打来的。
“嗯，红姨，是，还在学校，嗯，老师安排了补习……没关系的，不用来接我，陆辰哥也还没走，一会儿他会送我回去，呃……”说了几句，她捂着手机的话筒，脚步一顿，转身求助似得看向陆辰，用唇语向他：“姥姥要跟你说话。”
“切！”
陆辰两手交叉着枕在脑后，仰着脸看天，一点要接过电话的意思都没有。
顾阿呆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这才转学多长时间啊你！
扯谎连草稿都不用！
看见我一口一个陆辰，这会儿知道叫哥了？！
哥不在线！
刘楠看起来有点着急，被他吊着，小脸儿憋得通红。
他看不下去，只能接过她的手机，同时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儿，冲她没好气的低声道：“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陆辰编瞎话的本事比刘楠高出不止一个段位，她听的都傻了，陆辰愣是把老师为什么把刘楠留校以至于为什么他们两个在一起的原因结合的既官方又完美！
最后，刘楠瞠目的看着他还脸不红心不跳的跟姥姥话起了家常……接过陆辰递回给她的手机，她不可置信的又重新对陆辰上下打量了一番，由衷摇了摇头道：“大骗子。”
是在骂他。
却天生声音软软的，让人气不起来，还觉得很好笑。
“小冤家！”
陆辰板着个脸，朝她嗤了声，两手抄在裤兜里，先她一步，头也不回的出了校门。
刘楠提着药袋子回来的时候，陆辰说什么也不愿意跟着，碍于跟姥姥说了要送她回去，他只能留在学校外面的车里等她。
“阿呆你给我快点儿！
这漫漫长夜的！
你哥我还多着事儿呢知不知道！！”
陆辰点了根烟，歪着身子靠在车头，看着刘楠小步着急的往学校里面跑，不禁冲她没什么好气的吼了嗓子。
刘楠跑到行政楼楼下的时候，停下来插着腰大口的吸了几口气。
她太不擅长运动，短跑很快，耐力却弱的可怜！
想当年中考的体育八百米，她硬撑着跑完两圈，生生是忍不住在操场边上吐了。
想着，她两手撑着膝盖叹了口气。
身后忽然传来的“哒哒”的高跟鞋声。
“你们爷俩儿合起伙儿来就是来跟我作对的是不是！
姓肖的他们家这么没完没了的，你怎么不来擦屁股呢！
我身上那么多优点你儿子可一点儿都没随了去啊！
你身上那堆臭毛病他倒是一点儿没拉下！
你看着吧！
这小子将来肯定砸手里！
他要不是现在长得那么大一坨！
但凡个头够小！
老娘现在就把肚子拉开把他给塞回去！
可气死我了！”
女人栗棕色的卷发在颈部盘了个发簪，一身浅蓝色的过膝衬衫裙，挎着一只黑色的链条包。
经过刘楠身边的时候，她闻到一股淡淡的铃兰花的香味，优雅而宁静。
很适合她“模样”的味道。
刘楠默默想，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死丫头！
腿短就快跑！
在门口喘什么气儿！”
正愣神的时候，陆辰给她发了条微信，看完她皱眉回头望，见陆辰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了学校侧门的门边，没正经的跟看门大爷有一搭没一搭的套起了近乎。
这回她是真的不着急了，拎着药袋子一步一步慢慢走，气还是要喘的，我可惜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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