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转眼间宴席过半。
有人上来跟李唯舟说话，“廷尉大人跟夫人感情真好，一晚上眼睛都首勾勾的盯着夫人，叫人好不羡慕。”
顾南衣心想那你可就羡慕错了，他那是盯着她旁边的另一位呢，那是想出轨的眼神。
但是她面上露出得体又害羞的微笑。
“刘大人取笑我了。”
李唯舟淡淡开口。
二人寒暄一番，顾南衣一首在找机会溜走。
趁着这时，顾南衣凑近李唯舟的耳朵悄悄说：“我想去更衣。”
因为靠得近，说话间温热的气息落在李唯舟的耳畔，李唯舟僵了一瞬，随后低低的嗯了一声。
顾南衣起身，带着沾衣悄悄的离开宴席。
一出来顾南衣就揪住一个小太监问了一句芙清宫在哪。
“贵人去哪里做什么？”
小小太监指了路之后多问了一嘴，因为芙清宫比较特殊，那里面住了一位不受宠的小皇子。
“公公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了，其他不要多管，也不要多言。”
顾南衣给沾衣使了个眼色。
沾衣会意，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上去塞到小太监手里，敲打道：“公公刚刚什么人都没见到，也没人跟公公问路。”
“是是是，奴婢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小太监见钱眼开，比较好打发。
顾南衣往芙清宫的位置去了。
“少夫人，我们到底要干什么啊？”
沾衣还是有点害怕。
一时半会也没法解释，顾南衣随口敷衍：“等会你就知道了。”
芙清宫内。
嬷嬷指着角落一个瘦弱的少年用尖细的嗓子骂道：“哼，你亲娘只是一个洗衣服的小宫女，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皇子了？”
她们被派到芙清宫来照顾这位不受宠的皇子心有怨气，觉得跟着一个这样的主子没有任何出路。
所以从一开始过来她们便在这芙清宫里作威作福，丝毫没有将这位小皇子当成主子，轻则骂，更甚者还经常动手。
这位小皇子身上总是带着伤的，掐痕、鞭痕、甚至还有用针扎出来的密密麻麻的孔。
反正只要不在显眼的位置，总不会有人在意的，更何况，也没有人会为这位小皇子撑腰。
他父皇将他遗忘，他那个卑贱的娘亲早就死了。
所以她们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少年没有说话，垂着眼眸，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仿佛早就己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他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夜晚显得格外萧条。
见他这副模样，另一个嬷嬷也恶毒的开口：“你记住，你身上永远流着下贱的血液。”
顾南衣刚走近便听到这一句话。
“小皇子身上有一半流的是皇上的血液，嬷嬷的意思是皇上的血统卑贱吗？”
顾南衣一脚踏进院子，凉凉的开口道。
院内的人都惊诧的看过来。
“你...你是谁？”
嬷嬷看着顾南衣非富即贵的打扮，慌乱道，她们这么大胆是因为这芙清宫平日里根本没人会过来，看见顾南衣突然闯进来，让她们都慌了神。
“我是谁你们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
小皇子什么身份你们总该知道吧？
你们是如何对他的？”
顾南衣走到小皇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皇子抬眼惊诧的看着她，眼底似闪着几不可察的光。
顾南衣皱眉看着他，原著里描写少年也应该有十七岁了，可是顾南衣如今这副瘦弱的样子，说是十西五岁也不为过。
顾南衣一时间有些心疼，这位小皇子，因年纪小，在宫里受尽了欺辱，有一次差点死掉了。
顾南衣当时看小说的时候就很心疼他，所以记忆特别深刻，今天也是特地过来找他的，果不其然撞上了这副场面。
她抬手揉了揉小皇子的脑袋，转头语气中染上了些许怒气：“你们这群贱婢真是好大的胆子，这样对待皇子，有几个脑袋够你们砍的？”
嬷嬷们一哆嗦，纷纷都跪在地上，哭喊道：“贵人饶命啊，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不敢？
我看你们倒是敢得很。”
顾南衣寒声道。
“小皇子，狗如果不听话，那就杀掉好了，记住，身边只留听话的狗。”
顾南衣转头对着呆呆的小皇子说了一句。
“是是是，奴婢们一定听话，今后一定好好照顾小皇子。”
嬷嬷们连忙说道。
“你们？”
顾南衣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冷笑了一下：“今日是皇后娘娘生辰，不宜见血腥，你们明天自己去慎刑司领赏，听懂了吗？
“贵人，贵人饶命啊贵人，奴婢再也不敢了。”
嬷嬷们一时间更害怕这位不知什么身份的女子了。
“别让我知道有人没听话，否则我生起气来我自己也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顾南衣冷冷的睨着这群人。
嬷嬷们闻言面如死灰，刚刚骂人那趾高气昂的气焰散的干干净净。
“现在都滚出去。”
等她们人都走完了，顾南衣这才认真看了小皇子一眼，问：“你叫什么名字？”
“赵如晏。”
声音低低的，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沙哑。
“我长你几岁，你如果愿意，可以唤我一声姐姐，但是你身份尊贵，你也可以喊我顾南衣。”
顾南衣认真的说。
赵如晏看着眼前这个清丽的女子，身份尊贵？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他说这样的话，其他人只会告诉他他身上流的血液是脏的，他的母亲是卑贱的浣衣女。
他似不解的开口：“可是嬷嬷说我是下贱的人。”
“你的父皇是当今天子，你的母亲虽出身不高，可是她也是凭着自己的双手，在浣衣局辛勤劳作，不偷不抢，为何低贱？”
顾南衣轻声道。
她知道在这个朝代人分三六九等，有尊贵的主人，有卑贱的下人，可是她还是想跟这位小皇子说，人其实可以不论出身来评定是否卑贱。
顾南衣再次开口，语气平缓：“有人在高楼坏事做尽，有人在深渊战战兢兢，出身与否我们不可选，可是要成为一个怎样的人却是我们可以选择的。”
“我们可以选择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赵如晏眼里透露着迷茫，又似乎有一些东西透过薄雾，逐渐清明。
“没错，命运在你自己手里。”
顾南衣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谢你，南衣姐姐，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赵如晏真诚道。
“不客气，如晏，时间不早了，姐姐得先走了，今后要好好吃饭，然后长高高。”
顾南衣对着他笑了笑。
赵如晏的脸微微红了，他重重的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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